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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争:大国崛起的洗礼之战

关注 2019-02-28 16:35:39 杨宝荣/文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总第399期 放大 缩小

战争是最血腥的暴力,战争历来也是研究人类国际关系的重要内容。由于战争参与方的武装直接对抗,超出了外交的协调范围,也更体现战争方的深层次矛盾;冲突方的战争装备不仅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各自的科技水平,更是衡量战争方综合实力的平台;更为重要的是,在近代西方列强在全球肆意横行,国家间的冲突已经超越简单经济利益的争夺,正义和非正义的体现更加明显,战争双方对待战争的态度反映了各自的政治理念是否进步。在军事专家或指挥人员眼里,如何赢得战争考虑的更多是战争的策略,但在中国政治家眼中,民心向背才是赢得战争的根本。虽然挑动战争一方千方百计寻求战争的“合理性”,但无论如何现代的人类以战争方式解决冲突绝对是历史的倒退。

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历来反对以战争解决争端,故此才有“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忘战必危”的警语。提出“枪杆子里出政权”并领导中国人民通过武装斗争建立新中国的政治家毛泽东,对于战争的认识既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关于反对战争的思想,同时又通过新中国的对外军事活动体现了中国的对外战争观。早在1939年9月16日,毛泽东在《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中针对国民党反动派向解放区的军事进攻提出了中国共产党军队的自卫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从新中国成立后参与的历次战争看,纵使人若犯我,而我犯人的限度也限于以战止战,中国参加的朝鲜战争就是这一理念的反映。正如朝鲜战争中方称之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一样,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的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珍宝岛自卫反击战、西沙群岛自卫反击战、中越边界自卫反击战、南沙群岛自卫反击战都被冠以“自卫”,且达到教训敌方目的后则主动退出了战争。正如习近平主席多次就中国的和平安全观所讲,走向强起来的中国,更是世界和平的坚决倡导者和有力捍卫者,中国人民将坚定不移维护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愿同各国人民真诚团结起来,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世界而携手努力!

1950年到1953年间,中国参加的朝鲜战争是新中国成立后直接参加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国际战争。由于战争期间中国志愿军的表现以及战争的结果,这场战争也由此成为今后国际舆论中中国战争能力的重要评判对象。在世界现代史上,朝鲜战争无疑是一场经典的战役。战争虽然结束60多年了,但战争的双方在军事教学中都进行这场战争的分析。

对于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的后人而言,这场战争的政治重要性无疑也是非常突出的。可以说,这是新中国成立的一场以战争形态体现的成人礼。其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战争本身的胜负和具体战役的指挥策略。对于新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而言,这既是一场捍卫国家安全的战争,又是一场宣示国际政治立场的战争。这场战争,让西方世界认识到了中国维护和平的决心和能力;这场战争让西方世界认识到了中国主张和平解决国际、国内争端的大国理念;这场战争让西方世界认识到了中国的民族崛起已经不可阻挡,暴力干预中国的发展已经不可能;这场战争让西方世界认识到东方沉睡的雄狮已经苏醒!

从细节看,朝鲜战争之所以重要并备受关注,很大程度上是由以下因素决定的。

其一,作战方。朝鲜战争中国是以“志愿军”直接赴朝参战对抗以美国为首的16国联合军团的。这16国包括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希腊、土耳其、哥伦比亚、泰国、菲律宾、南非、埃塞俄比亚。“八国联军”入侵中国是中国近代史上的重大事件。它反映出清政府的落后、腐败与不堪一击,同时也标志着列强武装殖民中国的升级。抵抗一个小小的日本军国主义入侵,就耗费了8年的时间。更何况一个经过所谓的“联合国”授权的16国军团。在朝鲜战争中,除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法西斯国家德国、意大利、日本及已不复存在的奥匈帝国外,其他几个帝国主义列强都参加了朝鲜战争。由此,无论是国际舆论,还是参与战争的国家,都将该战争视为一次重要的军事行动。当然,战争的结果也都影响了这些国家对新中国的认识。现代战争史上,值得16个国家反思的战争,想说这一战争不重要都不可能。况且,这个军团所涵盖的国家可谓是包括全球六大洲的世界军团。这些国家基本上代表了当时全球范围内最发达或最有实力的国家。尽管有人认为之所以16国军团没能最终赢得胜利,同这些国家没有倾全力投入有关。这种看法其实是不值得推敲的。尽管那个时代是一个讲究丛林规则的时代,但不讲利益的战争时没有意义的。

其二,战争烈度和规模。一方面,中国和朝鲜作为落后的农业国家,对抗来自西方十几个发达工业化国家的战争,其惨烈度可想而知。尽管中国和朝鲜军队得到了苏联的暗中支持,但这种支持毕竟是有限的,也绝不可能和对阵的西方军团相比。作为联合军团的主力,美军投入了除原子弹以外的所有现代化武器装备。相比,中朝军队的装备则整体严重落后。另一方面,战争双方直接投入作战兵力数百万人,可谓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规模最大的世界级战争,其中美国动员了全部陆军的1/3、空军的1/5和海军近半数的兵力。就是在此条件下,中朝军队开展了联合军团的五次大规模战役,中国赴朝作战部队涌现出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战斗故事,其中包括黄继光这样的革命烈士。若干年后,参战的美军将士在回忆这段历史时,都对中国军人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感到恐惧。可以说,朝鲜战争中国军人不仅打的是装备和策略,更是一场意志的较量。当血肉之躯抵挡来自美军的先进装备时,纵然倒下去,也让敌人感觉到一种大无畏牺牲精神的震撼。这不是逞匹夫之勇,而是军队整体钢铁的意志。这种意志并不是来自于上级的命令,更多是来自于战士内心的精神力量,那就是保家卫国。诚然,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弥足珍贵的,但当面临死亡的时候,如果想到的是牺牲能换来更多人的和平与幸福,那么这种无畏将会有无穷的动力。

其三,战斗结果。以战止战是中国出兵参战的根本目标,战争的结果实现了中方的目标。正如1950年11月4日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联合发表了抗美援朝宣言中所指,“中国人民是酷爱和平的。我们以前一向要和平,我们今后永远要和平。我们要中国的和平,我们要亚洲的和平,我们要全世界全人类的持久和平。我们主张朝鲜问题应当以和平方式来解决,帝国主义者的侵略军应当从朝鲜撤回去。然而帝国主义者及其帮凶们不但不愿意撤退侵略军,停止侵略战争与以和平方式解决朝鲜问题,反而向‘三八线以北’,向中国的边境鸭绿江、图们江疯狂地发展这种侵略战争。这样就迫使我们认识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世界上爱好和平的人民如果想要得到和平,就必须用积极行动来抵抗暴行,制止侵略。”事实上,经过三年多的战争,参战各方于1953年7月27日签署《朝鲜停战协定》止战三八线并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可以说实现了中国参战的目标。相比,尽管美国从不公开承认朝鲜战争的失败,但从战争任务来看,没有达到出兵的目标,就是一种失败。

对于新中国而言,朝鲜战争的重要意义无论如何形容都不为过。这场战争巩固了新生的社会主义政权,这场战争迫使西方列强不得不重新重视中国的地区大国作用,这场战争为中国赢得了多年的相对安全环境,这场战争表明中国在发展严重落后的条件下,都有坚定的意志维护自己及周边的安全,这场战争洗刷了中国近代以来被列强肆意凌辱的羞耻,这场战争打出了中国军人的精气神,可同近代以来西方所有崛起大国的关键一战相媲美,这场战争让中国尊重主权国主权,和平对话政治解决冲突问题的主张在国际上掷地有声。时至今日,当西方国家认为中国有能力影响朝鲜政府的对外政策的时候,中国仍坚持了这一毛泽东时代形成的对外关系原则。即,尊重主权国政府的充分自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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