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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和平发展道路与中国新优势 ——深度访谈《瞭望中国》执行社长孔根红

公共外交 2017-12-03 20:22:41 李 华/ 文 (英国剑桥中国创新研究院创始人,中国北京师范大学珠海特聘教授,中国和式创新理论创始人。) 总第371期 放大 缩小

  世人把英国脱欧称为黑天鹅逆袭,然而黑天鹅2016年第二次放飞。在6月英国公投脱欧后,11月特朗普当选为美国第45任总统。就国际政治格局而论,2016年正像美国斯坦福大学弗朗西斯福山先生在其《历史之终结》一书中所描述的1991年一样是具有标志性的一年。2016年发生的事件必将改变历史,而以西方政治动荡的一年载入史册。

  2008年华尔街金融泡沫的破裂,从表面上看是西方的金融和经济危机,实则引爆的是深层次的政治和社会危机。G20在杭州的成功举办,美国传统盟友倒向中国,英国脱欧公投后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特别是“特朗普现象”对于世界特别是美国精英阶层来讲是一种颠覆。然而,进入2017西方政治乱象丛生。英国的脱欧与反脱欧在进入激烈的僵持阶段后,美国的弹劾特朗普与反弹劾特朗普也进入拉锯战。可想而知,在如此政治生态下,谈论反恐、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都是苍白的。

  现在看来特朗普总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又是不计后果的不多见、不常见的商人“政治家”。在他大笔一挥退出TPP后,G7领导人在巴黎气候协定挽留美国也未能奏效。特朗普退出巴黎气候协定不仅直接招致前总统奥巴马和20多位州长与市长的激烈反对,而且招致世界领导人特别是欧盟领导人的谴责。奥巴马指出,退出巴黎协定是不明智的,这让美国加入了少数“拒绝未来”的国家行列;而德国总理默克尔则向世界表示欧美的关系已经结束,欧洲必须依靠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然而,如果你注重新闻的话,很多大标题赫然瞩目,在很多重大议题上,德国领导人却与中国领导人达成了默契。

  当代国际局势与政治走向

  李华:我经常在《瞭望中国》上读您的文章,很有思想和见地。非常同意您提出的看法:2016是世界两大政治现象与国际形势的“拐点”。围绕“英国脱欧现象”,特别是“特朗普现象”,世界上各路学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非常认同您对于当代国际局势的战略分析,特别是您对于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的分析。我认为这些重大事件均反射出一个事实,就是中国的强劲崛起伴随着英美在经济全球化领导力的急速下降,这些重大事件均反映出西方民主政治深层次的问题以及西方社会在寻求社会、政治和经济可持续性发展无助、无果、无望带来的无奈,意味着西方社会在寻求新的出路,西方的民主政治呼唤改革和创新。国际政治格局面临重新洗牌。

  孔根红:就国际政治格局而论,我在《看清前方的路:国际政治与中国战略》一书中曾用美国和西方有“10个没料到”来形容:一没料到昔日所谓冷战的“胜利者”成为今日的“失落者”;二没料到苏联和东欧剧变后,却反常地标志着西方阵营的困境及其在世界领导地位下降的开始;三没料到俄罗斯会“抵抗西方势力和西方价值观”,最后弃西方而去;四没料到新型大国如此快速进入世界舞台;五没料到中国非但没有跟着苏联“垮台”反而“横空出世”;六没料到“历史终结轮”成为“历史乌托邦标志”;七没料到世界范围内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同质化幻想被打破;八没料到金融危机导致“美国模式”“华盛顿共识”遭遇“声誉扫地”之忧;九没料到新世纪过去的日子是“西方焦头烂额和失落的日子;十没料到“世界对美国的改变远远超过美国对世界的改变。

  李华:您对于美国和西方的“10个没想到”的概括非常精彩!我在美国和英国与一些学者聊天时,他们也表示了同感。

  孔根红:与此同时,中国以多种身份进入世界体系,特别是一个“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改变了国际政治格局结构”,引起了世界上不同的声音在评论中国,不同的立场看待中国,不同的态度对待中国,不同类型的国家在全方位聚焦中国:支持、期待、炒作、棒杀、质疑、忧虑、牵制、敌意、围堵者应有尽有,“中国模式”成为国际政治中热议、热门、热点与敏感话题。

  中国和平崛起力避修昔底德陷阱

  李华:西方确实有一些人,他们对于中国的崛起不仅仅是纠结,而且有一种恐惧感。他们了解八国联军瓜分中国和鸦片战争的历史。英国对于美国的崛起没有遏制,在某种情况下,英国欢迎美国的崛起。因为英美拥有同一种语言,分享相同的价值观,美国崛起也是西方文明的一种延续。但西方对于中国的崛起就另当别论了。

  了解国际政治和大国崛起历史的人都知道“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Trap)”。您非常了解“修昔底德陷阱”这个比喻。

  您怎么看这个问题?崛起的中国如何与当今的世界霸主美国和平相处?

  孔根红:正如前面提到的,中国拥有和平的基因,中国拥有儒家和道家的哲学智慧。中国不走对抗冲突的老路,中国绝不会跌入修昔底德陷阱。后人把这种新兴国家与既有强国之间必然发生战争的现象,称为“修昔底德陷阱”。这位历史哲人的预言成真,历史上大国真的没有摆脱“修昔底德陷阱”。近代大国崛起过程中,曾出现过挑战现存大国15例,发生战争11例。英国、法国、德国、俄罗斯、意大利、奥匈帝国等在其大国的崛起过程中,都通过战争取代了先前的霸权国。日本在明治维新崛起之后,迅速走上军国主义道路。然而,任何跌入“修昔底德陷阱”的国家没有一个好下场,他们上演的是两败俱伤的历史。历史上,中国没有参与大国争霸的传统。对此,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看得最清楚。他在比较研究世界各种文明的发展后得出结论:中国这个东方大国从来没有对其疆域以外表示过帝国主义野心,传统上就是一个大而不霸的国家。

  中国和平崛起的战略选择符合中国国情

  李华:就战略管理而言,战略定位和战略选择都必须基于内部分析和外部分析。我了解您对于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有很深刻的研究,您对于国际局势有很深刻洞见。下面请您谈一下中国和平崛起的外部环境和对于国际局势现状的解读?

  孔根红:当今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密不可分,已经成为实实在在的利益相关者。和平发展道路使中国的命运同世界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改革开放使中国日益融入国际社会,同世界建立了更加紧密的联系,同世界的交流合作不断推进。中国对世界的依靠、对国际事务的参与在不断加深,世界对中国的依靠、对中国的影响也在不断加深。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繁荣稳定也离不开中国。打开的国门永远不会关上。走和平发展道路,对中国有利,对世界有利。既通过维护世界和平发展自己,又通过自身发展维护世界和平。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坚定不移。

  多年来,国内外对中国发展水平有种种误判:有的认为中国是发达国家;有的将中国发展水平与美国相提并论;有的国内外学者喜欢将“中国崛起”与“美国衰落”进行对比,甚至认为中国要超过美国、挑战美国。所有这些都夸大了中国的发展水平,是对中国目前的发展水平、发展阶段,总之,对一个真实的中国还认识不清。中国人对自己国家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感到自豪。但我们在看到自己的成就同时,也要清醒看到中国发展的实际水平,也要清醒看到中国发展所面临的实际问题和困难,也要清醒看到,要让中国人真正过上好日子,路还很长。中国人真心希望要有长期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

  基本国情、发展水平和发展阶段,决定了中国仍将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决定了中国必须集中力量推进现代化,而中国的现代化是世界1/5人口的现代化,在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面临的问题、难题和困难可想而知。求和平、求发展是中国长期的任务,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是发展的基本前提。

  李华:您对于中国真实情况的分析太重要了。这些不仅需要中国人了解,而且应让世界了解,了解一个真实的中国。

  中国践行和平崛起,走和平发展道路

  李华:有西方人认为中国人擅长孙子兵法,中国和平崛起的战略是否孙武式的战略?中国已经做到了和平崛起,但中国应在构建中国崛起的软实力方面下功夫。从理论上阐释中国崛起,更有说服力。

  孔根红: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不是口号,是实实在在的行动。中国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理念的倡导者,积极践行者,中国为世界的和平发展崇高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第一,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美国是当今世界的头号强国,如何避免中美在前进的征途上不发生迎头相撞,如何避免历史上大国争霸、特别是冷战时期美苏对峙的悲剧不再重演,是对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的重大考验,事关中美两国和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中国不是前苏联,中国根本不愿意同美国争霸权。中美双双利用智慧,积极互动。中美之间年度战略和经济对话以及创新政策对话都发挥了积极作用。建设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开创性事业。尽管前方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中美达成共同推进新型大国关系的重要共识,为避免历史上新兴大国与既有大国发生冲突面对的老问题找到了新答案,体现出中美两国不走历史上大国冲突对抗的老路,打破大国冲突、对抗的历史宿命,走出一条和平共处、合作共赢的当代新路,开创了21世纪大国关系和平相处的崭新模式。

  中俄关系现在是最好的一组大国关系。中俄互为最主要、最重要的战略协作伙伴,始终保持高水平运行,两国关系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水平,为大国间和谐共处树立了典范,在当今国际关系中为促进地区乃至世界和平与安全发挥着重要的稳定作用。

  中欧合作不断开创新局面。加强与发展中欧关系是中国推动建立长期稳定健康发展的新型大国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发达国家联合体,中欧决定共同打造和平、增长、改革、文明四大伙伴关系,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两大重要力量。

  第二,全力打造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命运共同体。中国的周边环境在世界上是最复杂的。周边有22000多千米陆地边界,18000多千米大陆海岸线,有近30个国家,直接接壤的国家有14个,隔海相邻的国家有6个,还有9个虽不接壤,但属于近邻。这些国家在政治制度、历史传统、宗教信仰、发展水平各不相同。

  中国与周边关系源远流长、历史久远。数千年来,中华民族与周边各民族联系最密切、交往最频繁,形成了千丝万缕密切联系。

  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奉行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的周边外交工作方针,不断巩固与周边国家的睦邻友好。

  周边是中国安身立命之所、发展繁荣之基,和平发展的地缘依托。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首先要大力营造和平稳定繁荣的周边环境。

  第三,正确的义利观全面深化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发展中国家是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重要力量,是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同路人和支持者。发展中国家是中国外交的基石。中国同广大发展中国家有着深厚的传统友谊,长期以来,中国同广大发展中国家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共同的历史遭遇、共同的发展任务、共同的战略利益把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和平发展道路是一条史无前例的道路,需要世界上一切热爱和平的国家携手并肩,同加推进。有中国和世界的共同努力,我们的和平发展道路一定能越走越宽广,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从理论上阐释中国和平崛起的路径

  李华:中国和平崛起背后的动力是什么?中国由衰到强是不争的事实。但这种转变和崛起是突然爆发的,还是有深厚的历史和文化根基?还是有悠久的文明和丰富的思想作为支撑?如果是前者,其兴也勃,其衰也忽。如此看来,没有可持续性发展。如果是后者,那么就意味着由于长期的历史积淀,坚实的文化基础,并抓住重大契机,通过创新,找到重大的解决方案。这样就具有传承性,历史的延续性,必然具有可持续性发展。

  中国和式创新是一种刚柔相济、智者求同的共建、共享、共赢的战略模式,是中国特色的社会创新,是指对于某个社会问题提出的新颖的、创新的解决方案。

  如何从理论上阐释中国和平崛起?

  孔根红:经过改革开放近40年的探索和发展,中国在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对于很多国家来说,判断纷繁复杂的外部环境寻找出路自然重要。但对于中国,理解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变革或许更为重要、更为迫切。这种期待要求在对中国经验的梳理和反思中,对中国和平崛起的路径的研究和分析中,得到观念提升,价值提升,将其上升到理论层面。

  中国和式创新理论根植于华夏文明的“和”文化,根植于儒家学说的“礼之信,和为贵”和道家学说的对于人类的终极关怀,自然主义和可持续发展观,它渊源于中国古典哲学的精髓“拥抱矛盾”,它紧扣时代发展的主题和脉搏,它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和顽强的生命力。它从学术上阐释近40年中国和平崛起的路径非常重要。它有助于中国崛起软实力的构建和中国参与环球治理价值体系的构建。

  中国和式创新的未来发展趋势

  李华:中国和式创新是一种刚柔相济、智者求同的共建、共享、共赢的战略模式,是中国特色的社会创新。

  中国和式创新的精髓,即:拥抱矛盾,与时俱进,求同存异,和谐包容。中国和式创新的精髓可以用十六字、四句话高度概括。又称“和”式创新的四大支柱。四大支柱,各领风骚,相互依存。助推可持续性发展,引领未来。

  孔根红:我注意到你在《瞭望中国》上发表的《中国携华夏五千年文明和创新重返世界之巅》和《中国和式创新与中国和平崛起》,文中你用中国和式创新理论剖析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和环境可持续发展之根,解读中国和平崛起之路径,很有独到性,很有说服力。

  李华:世界呼唤中国的创新模式。世界期盼中国可持续发展的“良药妙方”。中国和式创新理论不仅从学术上阐释近40年中国和平崛起的路径,而且从学术上解读了中国的创新模式。当今世界很多国家都在以适合本国国情的模式发展崛起,而走和平发展道路与和平崛起是当今世界发展的主旋律。中国和式创新对于国际社会要借鉴中国和平崛起的经验给出了一个理论架构。

  中国和式创新的现实意义和价值如何?

  孔根红:我们过去充分地阐释了中国为什么选择和平崛起,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是中国基于对于国内国际政治走向的战略分析的战略选择。而中国和式创新理论阐释了中国是如何和平崛起的,从理论上破解中国经济近40年持续高速稳固发展之谜,剖析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环境可持续发展之根,解读中国和平崛起之路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填补中国崛起理论上的空白,丰富了中国和平崛起文化资产的内涵。

  习近平2013年10月21日在欧美同学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的讲话中指出:“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也是中华民族最深沉的民族禀赋。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惟创新者进,惟创新者强,惟创新者胜。”“纵观人类发展历史,创新始终推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向前发展的重要力量,也是推动整个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重要力量。创新是多方面的,包括理论创新,体制创新,制度创新,人才创新等,但科技创新地位和地位十分显要。”

  当今世界,正在热议“中国新优势”,这是一个敏锐的新发现。在国内外经济形势发生重要变化的新的历史背景下,中国坚定不移推进新一轮改革开放,全面深化改革,挖掘新优势,正在不断形成与中国经济“新常态”相适应的“中国新优势”,不仅造福中国,也将深远影响世界并惠及世界。

  李华:“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然而,中国和式创新立根原在“坚”岩中。它是根植于中华文明和中国传统文化的,阐释中国和平崛起的,中国自己的本土的创新理论框架。

  中国和平发展模式为全球经济增长注入新动力。中国经济向世界发出了非常积极的信号。中国是世界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和“稳定器”。中国的发展牵动世界。“一带一路”倡议将为全球经济发展注入新的动力。中国和式创新将于“一带一路”同行,形成中国新优势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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