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 强/文
来源：FT中文网
当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称资本管制可能“有助于”中国政府平息市场对中国汇率和货币政策的担忧时，他与国际上、乃至中国最近的主流观点背道而驰。
但黑田东彦也将中国政府面临的三元悖论推到聚光灯下：既能管控住利率、汇率，同时又迈向资本账户自由化。
中国官方坚持称，其没有让资本账户改革倒退的计划。该改革使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不久前接纳人民币成为其官方储备货币。但是，中国央行不愿放松流动性以及有关收紧外汇管制的坊间传闻表明，他私下里也与黑田有一样的担忧。“2015年12月是一次冲击，”一位为中国政策制定者提供建议的人士称，“外汇储备流失改变了游戏格局。”
外汇储备的巨额下降生动地展示出了在保持宽松的资本边境的同时支撑人民币汇率的成本。过去一年，中国外汇储备减少了约7000亿美元，至3.3万亿美元，其中包括去年12月创纪录地减少1080亿美元。中国央行将大量外汇储备用于缓和人民币贬值。1月5日和6日两天，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下滑了逾1.2%，目前稳定在1美元兑6.58元人民币的水平。
但是，网上流出的中国央行会议纪要似乎证实了官方对人民币进一步贬值以及外汇储备减少的担忧。中国媒体援引的会议纪要显示，中国央行不愿下调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率，因为“流动性太过宽松会对人民币汇率造成比较大的压力。
中国政府阻碍流动性变宽松的举动正是很多人所担心的，这些人既包括黑田，也包括向中国出售商品、不愿看到中国经济硬着陆的澳大利亚矿商和阿根廷农场主。
大多数分析师认为，此类对人民币汇率的担心也降低了中国短期内降息的可能性。自2014年11月以来，中国央行已经6次降息。不过，在不降准的情况下，中国央行必须寻找替代方式注入更多资金，以抵消由资本外流引起的货币收缩。中国央行已经试图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向银行系统注入更多资金来实现这一目标，同时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正在悄悄审查外汇交易并敦促各银行同样进行审查。
瑞银分析师表示，今年头三周中国央行已向银行系统注入了近1.6万亿元人民币，而2015年第三、第四季度的净注入额分别为1660亿元人民币和1880亿元人民币。
中国居民个人每年换汇额度为等值5万美元。技术上讲，这种换汇会导致中国外汇储备流失，但换得的美元通常会留在国内某个国有银行账户上。
研究公司龙洲经讯指出，哪怕只有5%的中国居民用尽他们的换汇额度——该公司认为这种情形不大可能发生——中国央行也将失去全部外汇储备。
根据最先由新浪财经报道的外泄的中国央行会议纪要，另一位央行官员重申，5万美元的换汇额度并未改变，但他也警告商业银行不要“鼓励购买美元”或者“发送造成公众恐慌的错误信息”。中国央行拒绝就该纪要置评。
“你可以把资金汇出境外，但必须要填写一大堆表格，”另一名接近中国政策制定者的人士表示。
黑田的话符合东京方面长期以来的论调，即1980年代日本泡沫的一个教训是要谨慎对待资本账户开放。相比之下，华盛顿方面的态度则更加急不可耐。在私下交谈中，日本官员经常敦促中国同行步子走得慢一些。
还有人认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容易的选择，因为中国官员既要努力将人民币由实际上的挂钩美元过渡到自由浮动，又要保证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软着陆。“他们到底打算如何从A过渡到B呢？”亚洲一家大型投资公司的一名高管问道，“这是一个代价高昂的过程。他们将消耗掉很多外汇储备，引起全球市场动荡。这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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