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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马高官冀文林的“秘书帮”

shehuiguangjiao 2014-03-23 15:07:35 张 恒/文 总第235期 放大 缩小

 

海南省副省长冀文林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是在2月14日,中国传统节日中的元宵节,他和海南省委省政府的其他领导一同出席了海南省纪委六届三次全会。根据当时的视频资料,很难发现他的表现有何异常之处。

但当时,他是否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就要发生转变?有两个不同的媒体消息源都指出,2014年前后,冀文林曾被不同部门叫去谈话。这意味着,对他的调查,早已展开。

参加纪委会议之后的四天,中纪委2月18日傍晚在官网上发布的一条简短消息:海南省副省长冀文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组织调查。

冀文林因此成为马年里第一位落马的省部级官员,也有力反击了外界对中纪委“打虎已经降温”的猜测。但冀文林案之所以引发坊间关注,并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环球时报》就此发表社评点出其中深意:“由于冀文林的不寻常履历,他的落马备受关注”。

不同寻常的冀文林

正在接受调查的冀文林今年48岁了,去年1月当选成为海南建省以来最年轻的副省长。

从官方公布的履历看,他的仕途可谓平步青云,如海南当地人常说的:“天上掉下个冀文林”,空降多地,镀金后又很快升迁。

他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1966年出生的冀文林,是内蒙古自治区凉城县人,1989年7月毕业于中国地质大学物探系勘察地球物理专业。此后,他进入当时的地质矿产部政策法规研究中心,以科员的身份开始了自己的官场之路。

3年后,冀文林调到了地质矿产部办公厅。1996年,在他调到办公厅四年后,被擢升为部长办公室副主任。随后,国务院机构改革,地质矿产部并入新成立的国土资源部,他开始担任部长秘书一职。

冀文林的快速上升通道,就是在这个时期打开的。2000年4月,冀文林被调到了地方,在四川省担任省委常委办公室副主任、正处级秘书,两年后,升职,担任四川省委办公厅副厅级秘书。在这个位子上呆了不到一年,冀文林就调回了北京,就任公安部办公厅副主任,副局级秘书。当时四川官场曾有说法称冀文林“其实就是为了解决级别问题,才来四川的”。此后的冀文林,由公安部又到国土资源部,仕途稳步上升。

他最终到海南,他的命运折戟之地。2010年的10月,冀文林调任海南省海口市担任市委副书记,副市长(正厅级)一职。这也只是个过渡,四个月后,他就升为当地的副书记、市长。在这个位子上他干了两年时间,时间转到2013年的1月,海南省历史上最年轻的副省长诞生了,当时他才47岁。

“在我印象中,他是空降过来的,升得很快。”一名海南省政协委员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是‘漂来’海南升官的人,因此我们都说,天上掉下来个冀文林。”

但无论如何,从当时冀文林的发展态势来看,这个在中央和地方都有丰富履历的高官,仍然有不可限量的前程,他虽然低调,但却拥有雄厚的背景。若没之后的中石油以及四川官场的反腐风暴,冀文林或许能继续他的平步青云之路。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绕过去。

秘书的朋友是秘书

在海南省副省长的任上干了刚刚半年,冀文林得知了一件让他感到不安的事情,在官场浸淫25年的他,不可能看不出当中的端倪——2013年6月23日,中纪委披露,四川省文联主席郭永祥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组织调查。

对郭永祥,冀文林太熟悉了。对两人公开履历进行对比就会发现,其中有颇多重合之处。1998年,两人都供职于国土资源部办公厅,冀文林是郭永祥的下属。2000年1月,郭永祥调任四川,担任省委副秘书长一职。三个月后,冀文林也随风而至,在四川省委常委办公室担任副主任、正处级秘书职位。有熟悉官场体系的人对《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一般而言,省委主要领导都会配两个秘书,郭永祥担任的省委副秘书长是省委领导的大秘书,而冀文林担任的处级秘书则是领导的小秘书,两人司职不同,但都服务于省委主要领导。

虽然2003年冀文林最终跟着领导调任公安部,但他与郭永祥的关系并未就此断开,相反,关系网却越来越大。

郭永祥在进入政府系统前,曾长期在中石油系统工作。从一名胜利油田的普通工人,用了18年的时间,坐到了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研究室副局级研究员、副主任的位置上,并在随后调任国土资源部,开始整天穿梭于政府大门的生活。

这个文笔不错,自称能背诵180首唐诗的官员履历相对简单,仕途前半部是在石油系统,后半部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川。他与原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党组成员李华林关系密切,郭永祥在川期间,两人曾多次共同出席公开活动。

通过不同的关系渠道,与郭永祥熟识的冀文林也与李华林牵上联系。从公开的报道中可以看到,李华林与郭永祥、冀文林分别出席过一些围绕中石油项目的活动。冀文林到海口市任职市长后,李华林还亲带着项目到海口,支持冀文林的工作。

李华林也是秘书出身,也与四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公开报道,他到四川的时间比冀、郭两人更早。1979年,李华林就到坐落于四川的西南石油学院读大学,并随之进入石油系统。

在这个体系中稳扎稳打五年后,李华林终被领导赏识,调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办公厅秘书处,从此开始了自己因秘书而腾达的路径,并最终靠着担任中石油天然气总公司高层秘书这一跳板,到海外分部镀金,并最终升到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党组成员的位置上。

那是2013年8月的事情,但几乎也就是在李华林被任命之后不足一月,李华林就递交了辞呈。随即,他涉嫌严重违纪接受调查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这个消息当然很快也南下海南,传到了冀文林的耳朵里。

二号首长?

“低调”、“务实”、“能干”、“架子不大”,这是几位曾与冀文林共事过的官员对他的评价。某种程度上,这种为官性格的养成,或许也与他的履历有关。

回顾冀文林25年的仕途生涯,有一个符号他是绕不过去的——秘书。无论是在国土资源部、四川省,还是后来的公安部,他都曾担任秘书,甚至是当时一把手的贴身秘书。先于他落马的郭永祥、李华林也都是从秘书的岗位上,开始迅速崛起的。

当然,作为秘书的他们能够不断升迁,背后也是他们所服务领导权力不断变大的过程。二者的关系常常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专家分析,现实中,秘书与领导干部之间往往存在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依赖”关系,官员的工作甚至生活,都需要秘书来帮助安排,而后者也从这种安排中获得领导的信任,并将这种信任转化为自己的权力。在官场上,很多秘书已经成为各级公共权力的实际运作者。当秘书,也因此成为官场的一种升迁捷径。

《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中的“纪律和监督”一章,有个“十不准”,内中提出不准“指令提拔秘书等身边工作人员”,是个很有见地的决定。但之所以有这个决定,也能反映出现实中这一问题的普遍性。

“由于秘书地位特殊,往往拥有一种领导干部延伸下来的隐性权力,级别越高的领导干部的秘书,活动能量和空间就越大。”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李成言接受《瞭望新闻周刊》采访时说道,作为机关、部门高层官员,“经常有人有求于他们,或反映情况,或请示批复,或参加典礼仪式,或请赐墨宝题词题名,能否上达或谁先谁后大都由秘书来安排。如果对秘书管理失控,这个‘安排权’很容易成为一些秘书弄权敛财的途径。”

秘书的腐败,也因此而变得特殊却又屡见不鲜了。“河北第一秘”李真,迄今仍然是这些腐败的“秘书党”们难以逾越的“高峰”,在担任原河北省委书记程维高的秘书期间,他甚至有了“第二书记”的称号,他写个条子或者说句话,就能决定当地官场的人事任免,“秘书的权力运作”,在李真身上几乎发展到了极致。

冀文林和他的秘书朋友,不可能不知道李真以及深圳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炬的秘书蔡建辉受贿案、陈希同的秘书陈健因领导落马而落马的诸多官场旧闻,只是在法网最终落到他们头上前,他们都不会相信自己会走到这一天,现在,他们最终还是为“问题秘书”的名单上,添加了新的案例。

更甚者,舆论也在猜测,这些“秘书党”落马的背后,中央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如《南风窗》所观察到的:“中纪委‘打虎’的节奏和次序有着精密的考量。只有在外围深挖,从多个‘阵线’搞清楚了低阶官员的关联案件,获得相对确凿的证据和关联案情后,才会慢慢合拢、收网,对准‘大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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