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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桥本龙太郎的签名书

shehuiguangjiao 2013-10-15 熊光楷/文 总第219期 放大 缩小

我收藏的第一本桥本龙太郎签名书是《日本的视角》(日本KK Bestsellers出版社,1994年第一版第四次印刷)。关于这本书的来历,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当时,我还不认识桥本,而是委托当时外交部主管日本方向的副部长唐家璇帮忙,唐家璇又转托外交部部长助理陈健。通过陈健,此事又交代给了陪同桥本龙太郎的外交部翻译。这样辗转托付,那位翻译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桥本龙太郎的签名书了。没想到桥本特别认真,要在扉页写下索书者的姓名,翻译就说,“是陈健部长助理要的”,这样,就出现了一本签赠陈健的《日本的视角》。为此,唐家璇、陈健都向我表示要为我再办一次。

1997年11月,李鹏总理访问日本,唐家璇陪同出访,带回了桥本龙太郎的签名书。这一次,桥本龙太郎专门用中文写上了赠给“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熊光楷”。

认识桥本后,我曾经对他说起这段往事。他也记得曾经赠书给我。我们彼此哈哈一笑,这段往事也就成了我们之间一个有趣的共同记忆。

桥本龙太郎于1937年7月29日生于日本冈山县,26岁时当选众议员,是当时日本最年轻的议员之一,此后他连续11次当选国会议员。1978年,桥本首次入阁,1996年1月至1998年7月担任日本首相。由于精通剑道,而且是日本剑道5段选手,因此又有人称桥本是“剑客首相”。

2000年10月25-28日,我以中国国际战略学会会长的身份,邀请桥本龙太郎访华。26日,我设宴款待桥本,席间,他又将《日本的视角》(英文版)赠送给我。同时他还赠送给我1988年他在珠穆朗玛峰登山时拍摄的照片。登山,也是桥本的爱好之一。1988年春天,中国、日本、尼泊尔三国联合攀登珠穆朗玛峰,就曾邀请他担任登山队名誉总队长。2000年11月初,我去日本访问,桥本又邀我共进早餐。

这样有来有往,我们成了比较熟悉的朋友。2003年8月,在《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25周年之际,中日友好协会和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在北京举办了一系列活动。8月9日下午,胡锦涛主席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桥本龙太郎、村山富市、日本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以及日中友好团体负责人等各界代表。当晚,吴邦国委员长又举行招待会,款待桥本等日中友好人士。桥本龙太郎在致辞中说,日中和平友好条约的缔结,体现着日中两国之间要永久发展和平友好关系的原则和精神,日中和平友好条约明确提出了维护亚洲和世界的和平与稳定的共同目标,日中两国不仅要全力发展日中友好关系,同时也要为本地区的稳定及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贡献。

招待会结束后,桥本龙太郎受我之邀,在菖蒲河茶园与我品茗叙谈。当时,中日关系已因小泉纯一郎执意参拜靖国神社出现严重倒退,但我和桥本都期望着中日关系能够有那么一天,破除障碍,重回正轨。我对桥本说,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互相借鉴,都促进了彼此的发展。唐朝的时候,日本派遣唐使到中国,学习了大量中国的文化。明治维新之后,许多西方的先进文化知识,都是通过日本再传入中国的。概括中日交往2000多年的历史,绝大部分时间双方是友好的,但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历史事实绝不能否定。正确对待历史问题,这是中日关系的政治基础。我们必须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才能世代友好,永不再战。

2004年5月,中国国际战略学会举办“国际反恐形势与反恐合作”国际学术研讨会,桥本龙太郎应邀与会。我以《“9•11”以来国际反恐形势及特点》为题发表了演讲,指出我国在反恐问题上的政策主张,主要包括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反恐不能搞扩大化,反恐要标本兼治,反恐应充分发挥联合国和安理会的重要作用,反恐需要加强国际合作等。最后,我引用中国的一句古话,“以仁讨不仁,以义讨不义”,希望和平的力量、正义的力量、进步的力量能够在国际反恐斗争中取得胜利。

这次会议上,桥本龙太郎提出了打击恐怖主义的三个基本方针:不给恐怖分子安居之所,不授恐怖分子以恐怖手段,通过各国加强安保措施克服反恐行动的脆弱性。

2006年3月30日,我和桥本龙太郎再次在北京相见。这一次,他是作为日中友好团体负责人来京参加会议的。胡锦涛主席在次日接见了桥本龙太郎等日中友好团体负责人,提出解决当时中日僵局的建议。我和桥本见面时,赠送给他一把仿古的宜兴紫砂壶。这把壶由我代表中国国际战略学会督造,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徐汉棠监制,既可品茶把玩,又可陈列观赏。一个月后,桥本龙太郎再次来京,在长富宫回请我,赠送我一件瓷瓶。他说,在日本,瓷瓶也像在中国一样,象征着“平平安安”。

没想到,这竟是我和桥本的最后一面。回国后不久,桥本龙太郎因为腹部疼痛住进了东京国立国际医疗中心,经诊断为肠道缺血,随后进行了肠切除手术。但手术并没有治愈桥本的疾病,7月1日,他因病离开了人世,享年68岁。

得到这个消息,我深感遗憾,他把“平平安安”的美好祝愿送给了我,自己却没能得到平安。8月8日,我来到北京国际俱乐部临时搭建的桥本龙太郎灵堂吊唁,想到我与桥本友好交往的种种往事,想到这位致力于中日友好的政治家竟然没能看到中日关系走出困境、迎来破冰融冰之日,我不禁喟然叹息。

熊光楷 上将,教授,中国人民解放军原副总参谋长,中国国际战略研究基金会名誉会长,国防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等院校的兼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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