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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权沦丧:现代文明之耻

junshiboji 2010-12-10 18:11:03 浩富 总第027期 放大 缩小

8小时工作制,正与我们渐行渐远

一天8小时工作制,本来是职场规则之一。8小时工作制曾经带给人们种种惬意感受:8小时之外,关于工作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不考虑,老板的电话可以不接,客户的饭局可以不去……然而,现在这一切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8小时工作制正在成为许多职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梦想。

有人曾对现在IT业的8小时工作制提出玩笑性质的新解:白天8小时工作制。他们说:“不错,在白天是工作8个小时,而到了夜晚,等待我们的是工作、工作还是工作,但那已不属于‘白天8小时工作制’的范围了。”

高级白领或许可以拿8小时工作制外的奶酪换取高额月薪,那么一般的打工者呢?

据了解,在苏南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加工企业里,每天工作时间在10小时以上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达到14小时。对此,工人们并未表现出任何埋怨情绪。

至于媒体频频曝光的“血汗工厂”,工人加班更是家常便饭。2006年6月14日,英国《星期日邮报》披露富士康的女工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15个小时。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富士康员工如此形容他们的生活:“干得比驴累,吃得比猪差,起得比鸡早,下班比小姐晚,装得比孙子乖,看上去比谁都好,5年后比谁都老。”而广州某礼品公司工人每天工作长达16小时,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每月加班200多小时。某报三位记者在该公司调查时,“卧底”三天竟累得输液。

 

百年呼声,为何成了一句苍白口号

8小时工作制的来历,人们不应该忘记。1886年5月1日,芝加哥近22万工人为维护自己合法权益而举行大罢工,提出了争取8小时工作、8小时休息、8小时睡眠的口号,经过艰苦的流血斗争终于获得了胜利。为纪念这次伟大的工人运动,1889年7月“第二国际”宣布,每年的5月1日为国际劳动节,得到世界各国工人的积极响应。中国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一直到现在,都是实行8小时工作制。8小时工作制,经过长达一个世纪的宣传,可谓家喻户晓,尽人皆知。

然而,如今,是谁动了8小时以外这块奶酪呢?

当然,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用人单位,他们过于追求利润,藐视8小时工作制,肆意侵犯劳动者的权益,强制性地让工人加班。经营者常把量定得过高或是把单件的报酬压得太低,工人必须要加班才能达到一定的工资标准,逼得他们不得不超时工作,据调查,“在外企,每一个人都能顶3个人用”。

其次,效益促使员工们在8小时之外选择“加班”。和企业一线职工不一样的是,自由职业者、高级白领等高收入人群,他们很清楚8小时工作制,但为了赚取更多金钱,他们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比如四大会计事务所,他们单位时间内的收入很高,所以他们的闲暇成本也就很高,在精力还能支撑的前提下,他们自然会选择加班。反之,如果加班带不来任何效益上的改变,就很少会有人主动加班。

另外,就业机会太少,也是造成加班增多的一个客观原因。劳动者在“饭碗”和权利的选择上,为了生存,只能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对超时工作忍气吞声,因而,很多人会表示,是自愿加班的。

工作方式的转变,也使8小时工作制名存实亡。移动通信以及网络的迅速普及,使得不少人工作的形态发生了重大变化——时间、空间的限制被打破。E-mail、手机、移动PC、宽带和无线上网使工作变得无所不在,在家里用笔记本处理工作的人多了;假日里用手机谈论工作的人多了;在飞机上处理公务的人比比皆是。

不少劳动者对超时工作乐意接受,还源于一种偏见。目前在中国,忘我工作的人一般都会受到社会的尊重和支持,在这种“过劳”为“模”的价值观支配下,一个人若想得到社会的肯定,就必须学会牺牲休息时间,拼命工作。

百年呼声,8小时工作制,竟如此不经意间就被抛弃,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过劳死的血泪控诉

2005年10月28日早上6点半,已经工作了24小时的广州铧鑫工艺品有限公司的工人获准吃早饭。女工何春梅却昏倒了,送医院急救,但还是于上午8点30分死亡。工友说何春梅是累死的。在从24日早7点到28日晨的4天时间里,去掉吃饭时间,何春梅平均每天休息时间仅4小时。无独有偶,2006年5月30日,广州海珠区年仅35岁的女工甘红英连续加班后猝死,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前4天,工作时间达54小时25分钟,累计加班22小时。

2006年5月28日晚,年仅25岁的深圳华为公司员工胡新宇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主治医生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死因是病毒性脑膜炎导致的全身多个器官衰竭。胡新宇的一个同学在网上这样说:“如果不是过度劳累,小胡不会变成这样。长期超负荷工作削弱了他的免疫系统,使他的生命变得如此脆弱。”

 不仅打工者如此,部分中青年白领的“过劳死”现象也已经不容回避地摆在了我们面前。这些人长期遭受着精神上的压力,饮食没有规律,作息没有规律,昼伏夜出成了这些人的生活常态。2004年10月均瑶集团董事长、38岁的王均瑶去世。2005 年1月22日晚,36岁的清华大学电机系讲师焦连伟突然发病去世。4天后的1月26日中午,46岁的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教授高文焕因肺腺癌不治与世长辞。医生出具的死因诊断结论认为,击倒这两位年轻学者的,是长期被忽略的过度劳累和生活压力以及郁积于他们内心的焦虑。

上述例子只是冰山一角。中华医学会曾对33个城市的33万人展开过一个随机调查,全国70%的人处于亚健康状态,这类人不同程度存在乏力、疲劳、失眠、食欲不振等主要症状。究其原因,工作压力过大,时间过长是罪魁祸首。显而易见,延长无偿劳动时间、增加劳动强度,这已不仅仅是一个剥削问题,而是无异于谋财害命。

从另一个方面讲,加班更使不少人生活失去平衡,内心世界也失去和谐。

近几年,北京蹦出了新词叫“北大荒”,意指“身在北京、大龄、荒着未嫁”的女性白领。单身的李小姐就是这个群体的一员,她在外企当高级经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经常忙得“脚不沾地、暗无天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情谈恋爱”。

而已经有了家庭的则免不了常常为“家”揪心。莫女士是某广告媒介顾问,要经常性地加班赶项目。一次,4岁的儿子给她打电话,说:“妈妈,你再不回来,我就变成一阵风飞走了。”

在媒体工作的阮先生也遭遇过同样的心酸,幼儿园老师问儿子:“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儿子回答:“我爸爸是睡觉的。”因为工作原因,他要上午睡觉,然后从下午一直工作到深夜,儿子看见的永远是他沉睡的样子。

加班造成如此不堪的生活状态,建设和谐社会何从谈起?

呼唤劳动者合法权益守护神

有人要说,劳动者为啥自己不起来去争取合法权益?在目前的就业环境下,要靠劳动者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显然不太现实。

目前,大量的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没有建立工会组织。据统计,中国工会的覆盖率只有三分之一,而且企业工会组织根本就没有“独立性”,有的工会主席连自己的饭碗也时常不保,怎么能指望其为工人维权呢?而有些地方政府为了自己的政绩,在处理劳资纠纷时,屁股完全坐错位置,俨然成为资方利益的“代言人”。可想而知,劳动者的权益自然是难以得到有效保护的。至于劳动者期望通过诉讼来解决劳动纠纷,也会遇到认定难、诉讼时间长以及执行难等问题,不仅成本太高,而且有时甚至是得不偿失,争来了理,却争不来权利与金钱,所以劳动者对此途径早已麻木。

法律不可违,劳动者的权利不可欺。既然劳资矛盾已成为中国社会最基本、最主要的矛盾之一,那么,最需要行动的自然是国家政府的有关执法部门。8小时工作制的复活,不在于劳动者的维权意识觉醒,而在于:政府有关执法部门改变工作作风,不再将人民赋予的权力闲置,在其位要谋其政!民不告,官也要纠!唯有如此,广大劳动者才能从内心由衷地唱响:“咱们工人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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