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纪云点名赵维臣主抓粮食抢运
一九八四和一九八五年,中国粮食棉花连续大丰收,征收上来的粮棉无处存放。这令政府高层又是喜来又是忧。
赵维臣与商业部部长刘毅、铁道部部长李森茂陪同田纪云副总理到吉林考察。田纪云很果断,决定建设一个粮棉存储基地,搞粮棉出口。
粮棉存储基地选定在大连,中央政府拨给大连市一笔建设资金,要求尽快建起一个大物流仓,专门用来出口粮食。赵维臣建议由大连市长魏富海负责基地建设,田纪云立刻表示同意。魏富海很有魄力,很快就把出口基地建设起来。开始抢运粮食,田纪云点名要赵维臣主抓此事。
为此,国务院又成立一个粮棉领导小组,田纪云推荐赵维臣担任组长,全权负责粮棉的抢运、仓储、出口的一切事宜。
赵维臣与田纪云早在一九八零年就接触过,当时,中央决定对国民经济进行调整。为了加强这方面工作,国务院调了李锡铭、甘子玉、吕培俭、赵维臣、张百发、李智盛,还有劳动部何副部长等九位同志在国务院办公,统由国务院副秘书长田纪云领导。在同龄的干部队伍中,张百发提拔得最早。他是一位非常难得的实干家,对北京的城市建设出力良多,很有功劳。他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形象生动,对听者很有启发性。凡是跟他接触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听他讲话。
在国务院办公的这段期间,赵维臣就感到田纪云能力不凡。后来田纪云担任国务院副总理,掌管外贸和农业,领导才干出众,对经济和外贸很熟练,处理问题十分果断。赵维臣曾多次陪同田纪云出差出国,从他的身上学到很多处理问题的本领。
粮棉的抢运、仓储问题基本解决了,但是,又面临着粮棉向哪里出口的新问题。经过研究分析,中央把目光瞄准了近邻的岛国日本。日本地少人多,每年都要向美国购买粮食。
国务院批准赵维臣赴日做粮棉贸易
国务院批准赵维臣带着一个中国经济贸易代表团跨海赴日,争取尽快大量地向日本出口玉米和棉花。代表团的副团长是交通部郑光迪副部长、商业部季明副部长、铁道部主管全国调度的罗总调度长,代表团成员有国家计委的两个交通、商业局长、经委的一个交通局长、农业部一个局长、交通部一个局长、外经贸部的一个局长。
做出口粮棉贸易本来是外经贸部的份内事,但中国与日本贸易一直存在着逆差,中国进口日本的多,日本进口中国的少。在这种情况下,国务院指定赵维臣带队到日本做贸易,显然是更看重赵维臣的能力。
日本农业大臣一听说中国这个贸易代表团的团长是副部级的政府官员,就拒绝出席贸易谈判会议。
赵维臣对郑光迪说:这样我也不出席,你去。
第一天的谈判自然无功而散。日本这位农业大臣暗地找人打探一番,才知道来者是一位中国高层最活跃也是最具潜力的经贸官员,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连夜打电话通知中国经济贸易代表团,说自己准时参加第二天的谈判。
谈判桌前,赵维臣说:中日贸易逆差太大,中国买了你们很多东西,你们却没有买中国的。若想保持中日贸易的正常发展,应该弥补这个贸易逆差。
日本农业大臣连忙点头称是。
赵维臣接着提出:我们现在有玉米有棉花,可以卖给你们。
日本农业大臣当即说:我们只买美国的粮食,其它国家的一概不要。
赵维臣质疑说:你口口声声要缩短中日贸易逆差,中国的粮食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即使货物运输,也是运距最短的。你们日本为什么放着物美价廉的东西不买?
日本农业大臣只好说实话:因为就粮食进口,我们与美国有个长期协议,不能违约。
赵维臣又做了一番说服工作,日本农业大臣最后说:我同意购买中国的玉米和棉花,但此事不宜公开。赵维臣爽快地说:可以。
接下来又谈关于粮食如何运输的问题,不过这次又换了谈判对象,是日本的运输大臣。
#p#副标题#e#日本中曾根首相会见赵维臣
与日本运输大臣的谈判主要是运送粮食、棉花的方式及交货的地点、日期,这场谈判较为轻松,有关细节很快就敲定下来。
这时,一些日本议院的议员向中曾根首相建议是不是会见一下赵维臣,并称赵在中国经济管理领域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中曾根欣然同意,即刻安排时间会见赵维臣。赵维臣前去会见时,只带了两名助手。
在东京永田町的日本首相官邸,赵维臣向中曾根介绍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情况。中曾根转着弯子说:日本每年都讨论财政预算,有时左一下,有时右一下,但发现不对,就立即进行调整。赵维臣仔细一琢磨,领会到中曾根的言外之意是让赵维臣向中国高层传达一个信息——他今后不会参拜靖国神社。
中曾根身材魁梧、举止洒脱,是日本战后的第十七位首相。田中角荣主政时,中曾根即积极呼吁与中国复交。他出任田中内阁通产大臣期间,首次批准对华使用进出口银行资金。他在出任自民党总务会长时,曾亲自主持通过与中国缔约的会议。他认为日中关系已进入了经济合作的阶段,表示“尽可能协助中国实现现代化建设”,认为这是“符合日本国家利益的”,并倡议建立“日中友好二十一世纪委员会”。一九八二年,在自民党众多派系角逐中,他审时度势,奋力追求,终于登上首相宝座。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胡耀邦总书记访日,同中曾根首相确认“中日关系四原则”:和平友好、平等互利、长期稳定、相互信赖,并决定设立中日友好二十一世纪委员会。一九八四年三月二十三日,中曾根首相访华时,决定向中国提供第二批政府贷款。
中曾根在执政期间,对内对外均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努力,扩大了对外交往的领域。
赵维臣对中曾根的印象非常好,认为他是一位精明的政治家。
赵维臣带着赵紫阳总理的全权证书赴前苏联谈判贸易
一九八四年三月底,赵维臣受国务院委托,带着赵紫阳总理签发的全权证书,率领中国政府经济代表团到苏联卖玉米。代表团有二十多人,副团长是铁道部副部长李森茂,秘书长是国务院口岸办办公室主任唐晓光。
苏方谈判的代表团团长是苏共总书记勃烈日涅夫的大儿子,时任苏联经贸部代部长。
当时是以货易货,中国政府对这次交易非常重视,中国驻苏联大使李则望也全程参加了贸易谈判。李则望大使与赵维臣很熟,谈判未开始就对赵维臣说:苏方代表团长不是你的个儿(对手之意)。
果然,在谈判期间,双方舌剑唇枪,据理力争。这位苏联经贸部代部长说几句就卡了壳,频频用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坐在后排的助手不断地给他递条子。
谈判十分艰苦,整整进行了三天。赵维臣每天回到大使馆的保密室,都要与驻苏大使李则望及李森茂商量对策。苏联的特工是世界闻名的,克格勃最善于搞窃听。一次,赵维臣从外地回到莫斯科,苏方提出给中国经贸代表团换房子,赵维臣坚决不同意,坚持住在原来的住所,因为担心苏方在房间里安装窃听器。
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阿尔希波夫在五十年代曾到中国工作多年,做过援助中国的专家组长,曾参与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的组建工作。所以,阿尔希波夫对中国有着很深的眷恋情结,对于赵维臣的到来表示出非常的友好,见面便询问中国的一汽现在怎么样了。
赵维臣主抓过全国的交通工业,对阿尔希波夫提出的问题自然了如指掌,就向阿尔希波夫介绍了中国一汽的发展现状。特别讲到一汽技术改造质量的大提高。
阿尔希波夫听了很兴奋,当即便说:经贸谈判谈得怎样?不行找我。并请赵维臣回国后向陈云、薄一波、彭真、万里等人捎信问好,最后热诚邀请赵维臣去参观苏联的汽车制造厂。
赵维臣连连感谢,表示会把阿尔希波夫向陈云、薄一波、彭真、万里等人问好的话捎到,并说抽空一定去苏方汽车制造厂参观。
谈判期间,赵维臣参观了著名的莫斯科轴承厂。
这次以物易物的商贸谈判,苏方最终同意以三万五千辆伏尔加轿车换中国玉米。在八十年代的中后期,中国城市大街上奔驰的伏尔加轿车一时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p#副标题#e#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挫败对方图谋
不可否认,在一九八五年,苏联对改革开放且日趋繁荣强盛的中国怀有深深的戒心和敌意。
当以物易物的商贸谈判进行到具体交货方式时,竟又陷入了山重水复的境地。苏方谈判代表团提出要中方送货送到苏联境内的奥德沙,赵维臣考虑不行,路途遥远,成本太高,便提出要苏方到满洲里接货。
送货接货的皮球踢来踢去,苏方突然改变主意,提出一个海运的运货方式,苏方用船直接到中国大连的旅顺港接货,而且态度异常强硬,不容反驳。
旅顺港是中国的军港,岂容他人窥视。赵维臣灵机一动,见招拆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可以,那我们要到海参崴接货。
苏方谈判代表顿时哑口无言。
海参崴驻扎着苏联太平洋舰队,总兵力达十三万人,各种舰艇约七百艘。护卫舰以上的水面作战舰艇九十二艘,其中两艘航空母舰,各种潜艇一百一十艘,作战飞机数百架。海参崴这个名符其实的海军要塞,苏方当然不会允许他人随便进入。
赵维臣摸透了苏联人的心理,态度十分坚决,坚持说:我们可以同意苏方的船到大连,但中国的船一定要到海参崴!
苏方代表团只得报告苏联政治局。一个星期后,苏联政治局才做出正式答复,无奈地同意了中国代表团的意见。
朱镕基、赵维臣一起宴请日本老朋友诸口昭一
比较之下,日本人比苏联人更具有经济眼光。
诸口昭一,是日本日中投资促进机构理事长,也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最早到中国经商的日本人,他曾先后二百多次访问中国,对日中经济合作做出了很多努力,可以说是中国最熟悉的日本老朋友之一。
一九八五年,赵维臣请诸口昭一到中国访问,商洽购买棉花事宜。
诸口昭一到大连的时候,恰逢大暴雨,路边的大树都被汹涌的雨水冲倒了。车辆无法前行。诸口昭一身材不高,却毫无畏惧地挽起裤脚,领先向目的地走去。
一九九二年十月,由中日两国政府和日本民间二十一家企业共同出资开发的中国第一个外商参与的土地包片开发项目大连工业团地,在开发区大黑山下破土动工。然而,随着开发区减免税收优惠政策的逐步取消和外商投资企业进口设备关税政策的调整,特别是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使工业团地招商遭遇困难。面对困难局面,以诸口昭一为首的日本合作者殚精竭虑,走访企业抓信息,扩大大连工业团地在日本的影响,从加强服务入手促进企业投资工业团地。在经历了几年的低谷期后,大连工业团地又一次迎来了发展的高峰期,再次成为日本企业瞩目的投资热点。
据统计,日本工业团地共入驻四十九家中外企业,其中日资企业四十三家,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已经投产,总投资额十亿多美元,到二零零零年已经形成了三十多亿元年产值、年上缴利税八亿多元的规模。诸口昭一居功至伟,因此被大连市政府授予“大连市荣誉公民”。
诸口昭一第一百九十九次访华时,赵维臣和朱镕基一起宴请了他。诸口昭一与国家计委、国家经委来往较多,两委的几位官员访日时,也多次与他接触,彼此之间非常友好。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诸口昭一又来到中国,这已是他第二百次访华,赵维臣与原国家计委及国家经委的几位老领导袁宝华、马仪,房维中陪同朱镕基副总理会见了这位日本老朋友。
第二次见到中曾根
中日建交二十周年之际,赵维臣又一次见到了日本前首相中曾根。日本前首相竹下登、海部俊树也分别会见了中国代表团的主要成员。
当时中方组建了一个庞大的代表团,中共老外交家、中国国际友好联络会会长黄华亲自带队,叶选平、叶选宁、邓榕为副团长,赵维臣做代表团的顾问。中国代表团成员著名表演艺术家李维康、李娜等在东京作了精彩的艺术演出。
见到中曾根身体很差,赵维臣感慨万千,不由想起当年的往事。在八五年那次会见中曾根之后,有人想整赵维臣,造谣说中曾根是秘密会见赵维臣的,赵维臣有违反国家外事纪律之嫌。幸好,赵维臣手下一位局长出面证明,说当时电视、报纸一些新闻媒体都已对此事做过报道,而且赵维臣和驻日大使共同给国务院有关部门打过报告,这样才解除误会。
赵维臣通过多次出国考察,深深感到中国经济要发展,就必须打入国际市场,为此写下了大胆走出国门的“十个一点”:
跨国的胆量再加大一点;跨国的步伐再加快一点;跨国的能力再增强一点; 跨国的市场再站稳一点;
跨国的信息再灵通一点;跨国的信誉再提高一点;跨国的服务再改善一点; 跨国的范围再扩大一点;
跨国的管理再强化一点;跨国的经验再多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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