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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哥成为车主才不会被盘剥”

wenhuazhongguo 2010-12-10 18:11:04 总第059期 放大 缩小

对话人物:杨孝明45岁,重庆的哥,从业7年,曾参于过近十次出租司机维权活动,自称是“重庆出租车司机权利探索者”。“11 3”罢运事件后,他被疑为罢运煽动者,被4次叫去谈话。

新京报:听说你被相关部门叫去谈话了?

杨孝明:是的,从4日凌晨开始,我总共被叫到公安局4趟,笔录就做了20个小时。他们怀疑重庆的哥罢运事件,我是煽动者。

新京报:你究竟有没有参与罢运?

杨孝明:我没有参与。我不同意集体罢运,即使暂时没有效果,也应该坚持合法手段。像这次有些罢运的司机,去砸运营出租车的玻璃,就是违法行为。

新京报:你在事前知道要发生罢运吗?

杨孝明:这个我是知情的。今年10月28日,针对出租车拒载、宰客的现象,重庆交通部门出台新规,凡被投诉3次以上,将吊销公司两证(道路运输经营许可证和道路运输证)。于是出租汽车公司规定,司机若被投诉,除了交通部门罚款外,公司还要再罚。

的哥生意本来就不好,这也就成了导火索。10月30日前后,就有人在夜班司机中散发传单,声称大家要团结起来,11月3日集体罢运。具体哪些人组织,我不太清楚。

新京报:那相关部门为什么怀疑你是罢运的煽动者?

杨孝明:因为这些年我以出租车司机的身份,大小维权了近10次,有过公开的行政诉讼,也有过公开征集的哥签名,属于“屡教不改”。所以出事,他们肯定怀疑是我。

新京报:你是不赞成罢运的吗?

杨孝明:因为罢运是一种违法行为,我希望通过合法的渠道表达诉求。

这里涉及两个层面的问题,一方面,阻止他人车辆运营,甚至砸车,就是违法行为;另一方面,虽然法律规定公民有游行示威的自由,但是得经过申请、同意,才能行使。而大部分司机罢运是没有通过申请的,所以实质上违法了。而且也有一些地方的的哥因罢运被抓,后被判刑。

初次维权,铩羽而归

新京报:你第一次维权是什么时候?

杨孝明:2001年4月,当时我给市运管局、物价局、总工会等相关职能部门送去一份公开信,呼吁政府改善的哥生存环境,并联合35名的哥签名。

新京报:你们呼吁了哪些内容?

杨孝明:四方面:一是城区出租车运力大于运量,黑车横行;二是以罚养警,巡警乱罚款;三是“板板钱”(份子钱)太高,比上海北京的都多,而我们的起步,却只有5块钱;四是出租车承包费用高低,全凭私人关系,4年费用低的15万,高的24万。

新京报:部门反应如何?

杨孝明:除了个别单位拒收,大多数签收了,但此后就没人再联系我。

新京报:后来的哥生存环境有改善吗?

杨孝明:我没看到有明显改善。那年6月11日,爆发了一次出租车全城罢运,规模比这次大,持续一天半,有砸车和游行示威。

新京报:你担任了怎样的角色?是主导者?参与者?还是阻止者?

杨孝明:我被动停运了。因为车开出去,就会被砸,所以也不能算是罢运的参与者。但的哥的生存环境确实在恶化。后来我参加了与运管部门的协商。但是,改善的哥生存环境的问题,没有引起重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7年维权只赢一次

新京报:你在博客里说,7年的维权,你只赢了一次。

杨孝明:是的,那是2001年10月底,我以巡警乱罚款的名义提起行政诉讼,历时一年半,最后赢了。

新京报:为何提起诉讼?

杨孝明:罢运后,巡警罚款更严了,很多不该罚的他们也罚。那天,我在出租车候客场等客。巡警上来罚了我200。我说这里停车不违规。他没理睬我。去向巡警大队长申诉时还被辱骂。我先通过行政复议,没结果,便把巡警告上法庭。

新京报:诉讼顺利吗?

杨孝明:我的司机朋友里,99%的人都不看好我。一审因为有人作伪证,我败了。二审进行一半时,法院以“案情重大”为由,中止审判。我开始给省高级人民法院、省人大写信。2003年年初重新审判。

新京报:听说你花了1年半时间最后只赢了200元?

杨孝明:是的。不过这之后,巡警就不管交通了,专由交警管,出租车上下车环境也改善了不少。

设想的哥入股出租车公司

新京报:虽然7年里你一直在通过合法途径维权,但不是所有的哥都像你那样,罢运潮还是发生了,你对此怎么看?

杨孝明:的哥受公司各级盘剥现象太严重。在出租车行业,有这么一个利益链条。公司拥有出租车指标,也就是出租车经营权。然后驾驶员付费承包这经营权。

而驾驶员又分为主驾、副驾和顶班。主驾通过各种关系承包了经营权后,再将其高额承包给副驾和顶班。

新京报:如何成为主驾?

杨孝明:要想成为出租车的主驾,首先得准备一大笔费用。它包括承包费、保证金以及给公司承办人员的“好处费”其中保证金和“好处费”一万余元,承包费的多少由出租车公司自定,并依据承包人关系的程度上下浮动。目前这个费用在重庆的行情为10万元左右。

而主驾的经济风险,自然会向副驾、顶班寻求分摊。

新京报:所以温州就实行备案制,让每个司机都享有出租车经营权。

杨孝明:是。但在目前的行政许可下,唯有公司才能获得出租车经营权。所以,7年前,根据众多的哥倡议下我就想成立一个人民出租车股份公司,以获得经营许可。

新京报:它和通常的出租车公司有什么不同?

杨孝明:就是想通过的哥入股,成为公司成员,每个的哥既是劳动者,也是出租车的所有人,就不会被盘剥。

新京报:申请公司时顺利吗?

杨孝明:2006年3月,我们向市运管局提出许可证申请,申请发放2199辆车的经营权及许可开业。得到的答复是,要求我们提供出租车指标证明,经营权证明等内容。

新京报:你们有指标吗?

杨孝明:没有。重庆主城自1997年以来近10年未增加一个出租车指标。除非去购买进入交易市场的指标,但一个动辄七八十万元,负担不起。

新京报:那你们怎么办?

杨孝明:去年5月,我们以市运管局行政不作为提起行政诉讼。但法院以没有诉讼主体资格驳回我们的请求。

新京报:现在呢?

杨孝明:没有结果,只能等。

“薄熙来让的哥看到希望”

新京报:7年维权,你的同行对你持怎样的看法?

杨孝明:在态度上,普遍还是比较支持的,但是他们也大多觉得,这样温和的方式,再有十年也解决不了问题。其中,更有极端的的哥,甚至认为你整天为政府部门提意见,就是作对,是以卵击石,所以这部分人对我冷嘲热讽。

新京报:那维权这7年,给你带来了什么?

杨孝明:其实,金钱上的损失,我可以忽略不计,但在精神上,维权让我感觉身心疲惫。在事业上,我也因为维权而丢掉了工作,也没有获得任何额外的捐助,所以也过得不容易。

不过,我因此结交了一些朋友,他们会偶尔帮助我,这让我心里感觉挺暖和的。

新京报:我看到你的博客上写着“事实证明,出租司机维权比登天还难”,这次的罢运,你觉得在的哥维权方面,有所改善吗?

杨孝明:我还是得说,我不同意罢运,我愿意通过法律解决问题,哪怕是多等待几年。不过,我也理解罢运的的哥,因为在长期的利益被盘剥,又申诉无门的情况下,的哥被“逼上梁山”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通过认真反思这次罢运,还可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新京报:你说把坏事变成好事,指的是什么?

杨孝明:在政府处理罢运过程中,薄熙来书记能亲自与的哥对话,这让我眼前一亮,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七年。

新京报:你觉得,与薄熙来书记对话,是解决重庆出租车行业困境的办法?

杨孝明:真正解决问题,还得靠出租车行业制度变革。但薄熙来书记的这个对话,却是一个信号,它说明的哥的利益诉求引起了高层的关注,他让我看到了希望。

新京报:看得出来,你很兴奋。

杨孝明:是的,今天还听媒体上说,交通部门在设想将出租车经营权下放,这都是引起高层关注的结果,所以我对今后的事态发展拭目以待。

(本文来源 新京报 编辑 莫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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