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者,奖励汽油500加仑”。有车一族,别激动,急着参军要后悔的,因为这只是美国的政策。在中国许多城市,你要买油,必须耐心排队,尽管前面还有200多米的长龙,你也不能放弃。因为近一段时间,无论什么时候,你前边的长龙都不会少于200米。进入新世纪,一切都是快速、便捷的,排队买油却让我们回到了物质极端贫乏的六十年代。买得起奔驰、宝马,买不到油,这是一个搞笑的时代。
也有让人笑不出来的时候。据统计,以广东、深圳为中心的珠三角是这次油荒的重灾区,其它地方情况也不妙,黑龙江民营油站无油可供,青岛50%油站不能正常加油,云南90号、93号油断货,南京“油”改“气”来势汹汹。油荒给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显现,并呈扩大趋势,最明显的就是汽车销售大幅下滑,这对上半年信心满怀、下半年决心扩大销售的厂家来讲无疑是当头一棒。而汽车工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效益降低一点,对社会的负面效应都会放大许多倍。
广东油荒已经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据新闻媒体报道,为了解决广东的油荒,在国务院有关领导高度重视下,国家有关部门两次紧急增拨广东成品油共10万吨;地方政府也加大了自购力度。并称如不再受台风的影响,近日广东成品油市场供应将趋于正常。遗憾的是,这样的特殊照顾不可能惠及每个省,而油荒却完全有可能袭击每个省市。而且,媒体显然高估了有关部门的救市能力,深圳排队加油现象沉寂几日后又死灰复燃。
有专家将油荒归罪于台风、国际油价上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权利质疑,台风竟有如此威力,致使从有关部门一阵手忙脚乱。面对国际油价上涨,我们的应变能力竟如此之差?试问,如果周边地区发生战争、动乱,我们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可以肯定,油荒将成为次要问题。
被告缺席,“专家门诊”乱开药方
有“病”求“医”。
国家信息中心某专家更愿意将“油荒”称为“油品暂时短缺”,并称“严重的所谓油荒”,仅仅是部分地区、个别品种出现了暂时的供油紧张。而发改委某专家则认为“油荒是被夸大其辞了”。同样是中央权威部门的专家,一个滴水不露,一个措辞强硬,但表述口径并不统一。
国家信息中心该专家解释“油品暂时短缺”时称,(1)广东本地油品产量仅能满足当地供应的40%,(2)近期油品运输受到台风的严重影响,供应一时无法有效接续。(3)此外,南方持续高温,柴油发电和汽车空调用油增加,也造成了供应紧张。这三个理由毫无专业水准。(1)和(3)不是今年才出现的问题,即使(2),沿海地区多台风,这是常识,或许它不叫“麦莎”,但仍是台风。
比专家们更幽默的是,有石油系统员工将主要原因总结为人们心慌。在他眼里,台风、油价上涨根本不值得重视。
不“信医”只能“自诊”。
谁是这次“油荒”(或“油品暂时短缺”)的被告?媒体显然不信任石油系统及与之相关联的政府部门的解释和说法,有媒体已经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中石油和中石化。毫无疑问,中石油和中石化作为石油寡头,它们的应急能力令人怀疑!我们有理由相信,面对战争之类的更大的灾难,它们的表现会更糟糕。石油关系国家战略安全,岂能如此处理?
被告缺席,油在哪里?国家每年花几百亿美元买的石油去哪里了?据新华网发表的一篇文章透露,因为有利可图,7月份中石化下属国际贸易公司在国际市场上抛售了数百万吨原油,国内油荒紧接着发生,这意味着什么?
在媒体拷问石油寡头们的同时,还出现了发改委的名字,无非就是两个字 价格。发改委握有定价权,而石油寡头们也抱怨,价格太低。当寡头们试图转移责任时,反而欲盖弥彰,价格和利润才是造成这次油荒的罪魁祸首,所谓的台风不过是“替罪羊”。媒体以不惜得罪大鳄的精神抨击石油寡头企图逼宫“发改委”和中央政府,以实现涨价的目的,决非空穴来风。
没有足够的信息,我们很难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们很清楚该干点什么:石油市场改革势在必行,必须以极大的政治远见和大无畏的气魄推行之。出现问题,乱开药方,暗护被告;风波一过,得过且过,将来是要坏大事的。如果把改革比做手术,石油寡头和发改委决逃不过这一刀。石油寡头的垄断地位要打破,定价权也要考虑在一个适当的时候逐步交给市场。培育良好的市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启动的越晚,付出的代价将越高;否则,这样的尴尬局面将会反复出现:石油寡头供油没有积极性,民间大量出现囤积石油、倒卖石油的丑恶现象,本来可以正常供应的石油成品,也会出现缺货情况,并进而造成全社会的恐慌。
恐慌的中国,乐观的日本
日本对进口石油的依赖程度要比中国大。然而面对这次风波,与中国的恐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人的乐观态度。
《环球时报》的一篇文章说,原油价格的持续攀升是日本推进节能技术发展的良机。作为我们的邻居,日本人对“福祸”辩证法的理解和运用比我们纯熟。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原油占日本能源供应量的77.4%;仅仅六年时间,当第二次石油危机爆发时,经济高速增长的日本依然将比例降到了71.5%,而目前,该比例更是降到了52%。
能源保障上,日本人下了很多功夫,可以概括为“尽量在政局稳定地区开采原油”、“开发替代能源”、“彻底推进节能”。1979年,日本制定了《节约能源法》,1998年和2002年两次修改。根据该法律,日本企业必须以1%的速度节约能源消耗。在立法、制定政策的同时,日本还设立了专门机构,确保法律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此外,日本还注重培养国民的节能意识,以学校、商店、居民街为单位成立“节能社区”,以社区为单位加强节能效果,并辐射社区以外。
一句话,日本人在节能上是说实话、办实事,他们是真正做到了实事求是。
向日本学习,从解决能源浪费入手
在学习日本的过程中,我们要注意分析中国的“国粹”,找到那些比长城还古老、比马其诺防线还坚固的陈规陋习,制定应对办法。
日本企业主要是私有企业,国有企业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资源占有量上,比例都很小。当节约能源有利于节约成本,有利于发展新兴产业,实现产业升级时,企业会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和主动性。而且,日本国民素质较高,他们能够把节能意识渗透到企业日常运作中去。但是,在中国,国有企业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资源占有量上,都占有很大比例。对于国企管理者而言,他们关心的是,任期内能创造多少效益。节能经常意味着,要改造设备、使用新技术,花费大量金钱,在最后的利润上很难得到体现。而且,节能是一个长期过程,受任期限制,很少有人愿给别人做“嫁衣裳”。所以,如果要在国企推行节能,必须把节能作为管理干部的主要考核指标,但这个指标很容易造假。
在号召国民开展节能运动时,不妨看两个小故事。北方某村庄为了率先实现全村电气化,规定每个家庭每人每月免费享用50度电,如果用不完,不计入下个月,也不补贴。每当用不完的时候,就有人嚷嚷吃亏了,于是下个月就尽可能多用电,直至月底刚好用完。另一个发生在2003年,当时电力供应极度紧张,政府和社会号召节约用电,有些人不以为然,称“又不欠你电费,诈唬什么。”
这两个故事不是孤立、个别的,它折射出了中国国民中存在的一种不良风气,“决不能吃亏,不把光沾尽就是吃亏”、“暴发户式的有钱不怕”。这种风气很恶劣,不破除这些陋习,口号喊得再响也没用。
我们必须承认,与日本国民相比,我们的文明意识显然要差一些。这并不是自卑、自贱。日本国民的节能运动几十年经久不衰,越搞越好;我们的节能运动年年搞,效果并不好。
存在必有它的理由。过去,我们一直是义务型社会。改革开放后,国民普遍富裕起来,对个人价值和地位的追求使我们很容易接受西方平等民主的思想。经过二十多年的酝酿,我们正经历着一个由义务型社会向权利型社会转变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倾向于张扬权利,强调甚至炫耀自我价值和地位;弱化、淡忘义务,忽视、否定对国家、社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和道德责任。所以,油荒、能耗暴露出来的是我们的不成熟、不理智,没有意识到国民是权利和义务并存的主体。经过这个难堪的过程,我们的国民素质会有更大的提高。
在好莱坞大片中,无论怪兽有多大的威力,总是被人类一劳永逸地战胜,因为人类是爱、智慧和勇敢的化身。生活和电影不同,生活中的人形形色色,丑陋和美好并存。受利益、道德、见识等限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及时解决。这次油荒决非夸大其辞,它是沉在海底的冰山偶尔露出了一角,如果我们不用大气力去解决它,小心我们这艘让全世界羡慕的“泰坦尼克号”会被撞得七零八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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